第16章 记功

钟会见庞会轻敌受伤败退，丘平阵亡，心中大怒，鞭稍往前一指，顿时战鼓轰鸣，尘土飞扬，三千魏兵呐喊着朝汉军阵上冲过来。

剑阁关前两边全是悬崖峭壁，唯有中间一块空地，苦不甚宽，是以姜维只点了二千兵马下关，钟会亦知道剑阁地势险要，兵马太多反而成了负担，故此也只带来了三千人马。此时，魏兵一起发喊冲杀而来，战场上顿时黑压压的一片，到处都是人。

魏军阵势和汉军一般，阵脚前排都是身材高大手持长戟厚盾的大戟士，后面跟随的则是数列骑兵，兵力约有七八百人，身后跟随的则是步兵。这是因为汉中山高路险，地势崎岖，骑兵在山地作战时很难无法发挥机动能力，是以钟会的十万大军多是以步兵为主，威名久著的雍凉精骑只有极少数随军出征。

事实上，时下汉、魏、吴三国的主要作战部队还是依靠步兵为主。究其原因，主要还是因为骑兵是极其昂贵的兵种，组建一支精骑兵往往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，经不起消耗折腾。因此，汉、魏、吴三国的常规兵种配置上，步兵才是首重，而骑兵只是辅助兵种，很少用来冲锋陷阵。

历数汉、魏、吴三国，曹魏地处中原之地，三分天下独占其二，又北接乌桓西联羌胡，地域和地理优势极其明显，因此骑兵的数量最多，约有五、六万人。

至于大汉，直到公元219年老将黄忠在定军山劈杀夏侯渊，并趁势夺取汉中之后，昭烈皇帝为北伐作准备，才以马超的西凉铁骑为班底组建了正规的骑兵部队，但大汉受地理条件限制，又不具备西凉等地的大区域牧养环境，所产战马虽耐于在山地负重拉车，却不善于上阵冲锋陷敌，因此骑兵的数量配置始终没有超过万人。

而东吴地理多水道湖泊，历来重视步兵与水军的配置，因此骑兵更是少之又少，只有不到五千人马。

而关于三国鼎力前后赫赫有名的一些骑兵部队，也和史志记载的大有差异。例如三国鼎立初期曾为曹魏立下了赫赫战功的虎豹骑，虽然是曹操手里的王牌军，但其士卒皆来自于百人将，因此数量还不到万人。

大汉五虎上将之一的神威天将军马超当年以一州之力对抗整个曹魏，统帅的西凉铁骑无坚不摧，但数量也仅二万余人。让塞外乌桓等胡族闻风丧胆的白马义从，数量更是仅有三千余人。至于其他一些历史上有记载的精骑部队，数量多的上千人，少的则数百人，皆不成规模。

眼见魏兵在前军精骑的带领下排山倒海一般冲来，姜维将手往后一招，汉军阵后立即有士兵推出二十余架巨型弩机，对准了猛冲而来的魏军。

这些弩机乃是诸葛连环连弩的原型，每架皆有一丈高下，威力极其强劲，但由于箭矢乃全铁材料，没有箭羽平衡精度，故此射击出去的箭矢到达一定距离之后便会翻转，无法准确命中目标。同时，由于诸葛连弩的体积庞大，制作成本高昂且工艺复杂，又不适合单兵使用，是以汉军没有大规模装备，只在至为紧要的关口城头上装备得有，主要用于防御守备。

关彝在石门谷口伏击师纂和邓忠先锋部队时，便是先用连弩近距离大量射杀魏兵之后再发起全军冲锋的。但血卫装备的连弩是关彝根据这些巨型弩机根据比例改装而成，虽然体积缩小到只有胳膊大小，十分便于近距离交战和随身携带，但射程却大为缩短，一般情况下超过百步便会失去准头和劲道，可谓利弊均等。

关彝看着这二十余架巨型弩机，再看了看血卫斜跨在后背上的连弩，顿时感觉两者有天壤之别。不用说，眼前这些如撞车一般大小的巨型弩机肯定会让魏军大吃苦头。

果然，待魏兵前军一直冲到距离汉军约百余步时，姜维这才下令发射。顷刻间，二十余架巨型弩机的机口**出第一波利箭，像飞蝗一般罩向魏兵。

只听得一阵哀嚎惨叫，冲在最前面的魏兵霎时间便成了箭下亡魂，不少魏兵被弩箭射中之后，被弩机强大的冲击力撞得从马上倒飞出去，跌在地上后随即便被身后正往前冲的战马踏成肉泥，死状惨不忍睹。

关彝看得心惊肉跳，这种巨型弩机的威力的确骇人听闻。每一架弩机一次性可以发射十支利箭，二十余架弩机一起发射，每一次便足足有两百余支利箭，在关前密密麻麻冲杀而来的魏兵之中，根本不用瞄准，每一次射出去都能撂倒一大片，可谓百发百中。

姜维显然是有所准备，也预料到了两军会短兵相接进行混战，是以将连弩机带了出来，在剑阁关前狭小的空地上，魏军无法从四面八方涌过来，连弩机毫无疑问便成了魏军的催命符。巨型弩机第三次发射的时候，魏兵的前军精骑几乎损失殆尽。钟会在攻打南郑时，曾经吃过诸葛武侯十矢连弩的大亏，若非被护军荀恺所救，差点就丧命在关前。此次见汉军阵上的连弩机比南郑关上的威力还要巨大，心中早已经叫苦不迭。

钟会精于计算，按他的设想，骑兵只要突破汉军的防线，身后的步兵便能紧随而至，一旦两军搅杀在一起时，汉军的十矢连弩便失去了作用。自己手上有三千兵马，而汉军下关来的只有两千，兵力配比上魏军占优，更何况他身后大营中还有十万大军整装待命，一旦汉军下关支援，身后的大军亦可以同时出击。当然，这种情况不会发生，毕竟剑阁关前也就这么大一点地方，根本不可能同时容纳数万兵马搅在一起厮杀。

钟会选择两军混战本是为找回颜面，属迫不得已而为之，原本也不指望能够擒杀姜维，但眼下情势完全出乎他的预料，自己的前军精骑几乎伤亡殆尽，却仍然无法冲到汉军阵前，而汉军阵上的巨型连弩机才发射了不到三次，照此下去，步兵冲上去更是白白送死，于事无补。

钟会心里怒火冲天，但也知道此时此刻，如果再不及时撤兵，自己这三千兵马将会全部葬送在剑阁关前。此时，大将田章等人也都看出情势不妙，纷纷进言请求撤兵。无奈之下，钟会只得下令鸣金收兵。

魏军前军损失惨重，但后面跟进的步兵却是丝毫无损，姜维眼见钟会下令退兵，知道他是俱怯连环弩机厉害，不肯让军士白白送死。他同钟会在剑阁鏖战一个多月，深感钟会精通谋略，其麾下士卒训练有素，实乃魏国之精锐。眼下魏兵虽然撤退，但阵型却丝毫未乱，显然是没有受到前军失败的太多影响，是以也约住汉军不去追赶，待魏兵尽数退走之后，方才收兵回关，一场大战瞬间烟消云散。

自魏军三路伐蜀以来，姜维率领的汉军主力一直被邓艾、诸葛绪和钟会的几路魏军围追堵截，几番遇险，狼狈之极。好不容易退守剑阁，由于兵力悬殊，始终没有和钟会的大军对阵交锋过，今天这一战几乎算是首次，虽然算不上大胜，但二员女将伤庞会斩丘平，未费一兵一卒便射杀了数百名魏军精锐骑兵，总算是给关内数万汉军狠狠地出了一口胸中恶气。

姜维心中喜悦，回关之后随即令人给鲍三娘和花鬘记功，同时传令一应大小将领于帅府商议退敌之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