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新年

沈晋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，没说话。

艾七不明所以，指着不远处放烟花玩的小朋友，说：“要不要一块儿去玩？”

放烟花的都是半大的孩子，小区安全系数高，家长便也没跟着。

艾七跟他们讨了两根拿在手里放，几个胆小不敢拿的小姑娘围着她“啊啊啊好漂亮”的欢呼，有点像小时候的自己。

整个g市除夕这天的爆竹声就没断过，小区也没有禁止燃放，周围便全是噼里啪啦热闹的声音。

艾七放完烟花，转头就看见沈晋城在领着几个男孩儿放鞭炮。

小孩子不懂事，又爱逞强，趁大人不注意，搬出了爆炸能力有些强的鞭炮，但是又怯场不敢上前。

沈晋城让他们站远一些，把鞭炮摆好，拿着打火机弯腰蹲下，摆出准备跑路的姿势点燃导火线，然后迅速抽身，一只手捂住耳朵，一只手拦着几个孩子往后退。下一刻鞭炮炸响，大家一起捂着耳朵瞪着眼看。

直到鞭炮都放完，沈晋城才拽着几个小孩儿叮嘱、警告：“这种鞭炮很危险，以后没有家长在不能自己偷着放，严重了会炸死人的，明白吗？”

小孩儿们齐齐点头，乖乖答应。

艾七实在没想到沈晋城平时那么缺乏耐心的人，居然还有做个好爸爸的潜质，以后让他带小孩，他老婆肯定会很放心。

艾七心想，沈晋城最近明明总在生气，她却好像在接二连三的发现他的优点，简直不可思议。

回家的路上，艾七说：“我发现你还是有优点的，你以后可以做个奶爸。”

沈晋城反应过来她的意思，挑眉瞅了她一眼，展望着未来说：“所以我打算生一个，让他做最幸福的小孩。”

艾七最受不得他给点阳光就得瑟的臭屁性格，捅刀说：“但是，首先你要有个女朋友。”

沈晋城拉着脸走在前面不说话。

艾七跟上几步，说：“我突然想起来，小时候你是不是也帮我放过烟花？”

沈家搬家的时候她也就六七岁，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，就模糊的有个印象。裴放那时已经不小了，裴家家教严，他那时已经要留在家中应酬前去拜年的人了。

艾七就只好和别的小朋友去放烟花。她总是不敢放，记忆中好像总是有个小哥哥帮着她一起，但是究竟是不是沈晋城，她忘了。

“太早的事情记不清了，我总觉得你好像也跟我一起玩过？还是没有？”艾七问道。

和沈晋城结婚前家里总是拿两个人也是青梅竹马、一起玩过说事，但那时艾七还在竭力抵抗这场突如其来的婚姻，拼死不承认，现在想起来，好像回忆一下也挺有意思。

沈晋城沉声说：“不记得了。”

自己珍视的记忆被别人弃如敝屣、抛在脑后忘得一干二净，那种体验有点像吃到一颗能酸到心里的葡萄，并且不能告诉别人很酸很不好吃，因为那颗葡萄是自己固执着、甘愿去吃的。

艾七惊讶的说：“你那会儿都九、十岁了吧？那么大都不记事啊？”

沈晋城看着远处说：“只是不记得你了，别的事都记着。”

艾七：“……”

艾七心想我小时候长那么可爱你都不留意、没印象，活该你找不到女朋友，这种事要是问裴放，他一定记得。

想到这里，艾七突然想起一件事，她拽了沈晋城一下，一脸觊觎的说：“我爸妈给了你多少红包？”

沈晋城被她跳跃的思维问愣了片刻，随即眯着眼说：“你想干什么？”

艾七虚伪的笑：“红包大家要公平分配嘛，万一给你的少，给我的多，咱俩好交换一个是不是？”

念小白前几天告诉她，她租的房子快要交房租了，一交就是三个月的，但是剧组薪酬要等以后才能给，她前段时间刚自己买了车，很快又离婚出去租房子，押一付三交完那么贵的房租，现在账户里基本没钱了。

结婚的时候艾松平给了她很多公司股份作嫁妆，也有一些钱，但是不到情不得已艾七不敢动。一来不是自己的，二来她怕一动艾松平会知道，那他必然也会知道她的婚姻出了问题。

所以艾七最近都是省吃俭用，连手机都没有换。

沈晋城问：“给了你多少？”

艾七又不傻，说：“你先说。”

沈晋城一副嫌弃她的样子，无所谓的说：“两个都是六千。”

艾七立刻说：“那不换了！”她的两个都是6666，但是很快她反应过来了，赶紧解释：“我的也是六千。”

沈晋城眯着眼说：“拿出来给我看看。”

艾七捂住大衣口袋后退。

沈晋城一把抓住她，拖住她站在原地动弹不得，半搂着她伸手去掏她的兜，“谁说的公平分配，嗯？有没有良心？”

“真的是六千！”艾七挣扎着推他的手，不让他得逞，但是她力气根本敌不过他，于是狗急跳墙，侧头一口咬在他脖子上。

沈晋城感受到温热的嘴唇碰触以及紧接着的尖锐疼痛，先是僵了一下，然后才疼的嘶声推开她，“属狗的你？”

艾七为自己的机智鼓掌，低头翻口袋里的红包。

沈晋城一手捂脖子，一手捏着一个红包在她面前晃了一眼，然后装起来，拿出自己的一个红包，“一人一半才公平，拿着。”

艾七差点就扑上去直接咬死他了，捏着红包欲哭无泪，“我妈不是很喜欢你吗？为什么不多给一点！”

沈晋城摸着脖子上明显的印记轮廓，斜斜的看她一眼，“白痴。”

艾七沮丧的跟在他后面掏出红包里的钱，一张一张的数。

到家门口的时候，艾七才发现自己被骗了：“你的也是6666！骗我有意思吗？”

沈晋城悠悠地说：“谁让你傻？耍猴也挺好看的。”

艾七站在原地瞪他，沈晋城催促她说：“好了，马上十二点了，快进去。”

艾七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，说：“你先进去吧，我给裴放打个电话，上次跨年就错过了，这次一定要补回来。”说着，她转身下台阶，站在草坪前给裴放拨号。

沈晋城站在她身后，看她低着头侧耳倾听，一只脚无意识的来回踩着地上的枯草。

临近十二点钟，整座城市的鞭炮声都越来越密集、热闹，即便夜空黑暗、路灯昏黄，也掩盖不住浓郁的年味。

所有人都笼罩在团圆、幸福、迎新的气氛下，除了他，像是一座不被阳光庇佑的孤岛。

沈晋城抬脚朝艾七走过去。

电话通了，艾七喂了一声，新年快乐四个字还没说出口，便诧异的看见沈晋城突然冒了出来。

沈晋城拿过她耳边的手机按下结束通话键，一手拽住她胳膊，低头吻住了她。

嘴唇相贴的那一刹那，天空一声爆响，绽起一朵巨大的烟花，接着第二朵、第三朵争先恐后的一一绽开。

艾七睁大眼，沈晋城松开她，目光沉沉的看着她，说：“新年快乐。”